在某種意義上，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十分符合喬伊幻想中的反派老大形象。

個頭矮小身材臃腫滿臉兇相，但同時又儀態高雅，一舉一動都看得出經過良好的調|教。

無論是頭上的高禮帽還是鷹鉤鼻上架著的單眼金絲眼鏡都在訴說著他是個混跡在上流社會的富裕生意人。

正因為如此，就連他在兩個變種人的攻擊掩護下冷不丁找空子放暗木倉小姑娘也大度地原諒了他。

喬伊飄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不斷從手心裏噴出火焰的阿爾瓦和另一個能力未知，但似乎可以無形化解自己派去抓住企鵝人的空氣鎖鏈的青年。

當然，科波特先生鍥而不舍浪費子|彈的同時一直悄悄被掩護著後退的舉動也被她盡收眼底。

這樣不行，這才過去兩分鐘他們就往後退了一米，再拖下去她的賠償費怕不是得從手邊溜走。

一時間小姑娘瞧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她隨手紮起被熱浪沖擊得胡亂飛舞的發絲，擡手開始反擊。

將豎在兩撥人之間的空氣墻回收，變成一層輕薄的絕緣層貼合在身體表面。

接著她心念一動，淡藍色的空氣球再次出現，把阿爾瓦從脖子裹到腳，只剩下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中，神似日X國傳統美食天婦羅。

這倒不是喬伊想要羞辱他，只是為了杜絕再次被火焰遮擋視線，球體中的可供燃燒的氧氣被盡數抽去。

如果把他整個人圈在裏面，那她這趟就不是要補償而是來結仇的了。

滿意地看見紅發青年像只笨拙的翻車魚一樣，暴怒著來回滾動卻只能徒勞地從手心蹦出幾朵小火花，女孩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棕發青年。

眼見以強大破壞力著稱的夥伴被輕松制服，而罪魁禍首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棕發青年，也就是亞伯罕悄悄往後挪了一步。

和阿爾瓦的“火焰”不一樣，他的“範圍無效化”屬於沒有絲毫殺傷力的變種能力，只是能在自己身體周圍制造出一圈能使所有能量波動無效化的禁魔空間。

甚至由於這個原因，他的體質比一般普通人還要孱弱。

雖然對方因為不知道他的具體能力而沒有立即攻擊，但發現他的戰五渣體質也只是時間問題，失去了夥伴攻擊力支援的亞伯罕別說保護身後的雇主，就連自保都成問題。

要不然等會兒把雇主扔下，帶著阿爾瓦跑路算了？

亞伯罕不動聲色地朝還在掙紮的同伴又靠近了一些，試圖把他納入變種能力的範圍裏。

淡藍色的球體邊緣無聲無息地消融了一小塊，蒼白青年心下一喜，擡眼偷覷不知為何從收拾掉阿爾瓦開始就一直沒有動作，僅僅只是盯著他的少女，猶豫片刻還是橫下心朝同伴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喬伊擡手作拉拽狀，躺在地上等著亞伯罕救出自己好一報出醜之仇的暴躁青年球毫無防備地飛了起來，重重撞上天花板，四處蹦跶了會兒又彈回少女身邊。

“F**K You——！！！”

措不及防之下被強制翻滾三周半加頭部重擊的阿爾瓦忍不住怒罵出聲，足以令無數街痞流氓自愧弗如的經典美式國罵從他嘴裏飈出，聽得撲空倒在地上的棕發青年偷偷捂住了發紅的臉。

喬伊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鋒利的眼瞳微豎，讓人聯想到捕食前夕盯著獵物的大型貓科猛獸。

三字經不斷的暴躁青年求生欲極強地閉上了嘴，努力縮小存在感。

小姑娘又把視線轉回亞伯特身上，和棕發青年想的不同，其實她剛才一直在攻擊對方，只不過為了讓他措手不及暴露出真實能力，一直沒有加上可有可無的手部動作。

但即使是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下，青年也一直沒有絲毫反應，不做抵抗、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喬伊瞇起眼看著毫無察覺的亞伯特，他仍是一副故作平靜的模樣。

要麽是實力強大到不屑出手，要麽就是…………

雪膚黑裙的少女輕輕勾起唇，亞伯特瞪大眼看著她宛如捕獵前夕的吸血鬼般露出夾雜著愉悅與幾分躍躍欲試的微笑。

張開細弱蒼白的五指，右臂平推遙對著滿臉戒備的企鵝人兩人，小吸血鬼惡劣的笑笑，在對面青年驚恐的眼神中手指緩緩收攏，回拉。

亞伯特盯著少女慢條斯理地動作，恍惚間覺得胸腔中的氧氣都被她抽走，他像是被扔在岸上的魚，艱難的翕動著鰓，試圖從飛揚的塵土中攝取生存所需的養分。

不遠處的少女紅唇開開合合，好像說了什麽，但亞伯特沒有聽見，他眨眨眼試圖使眼前飛舞的光點散去。

外面被裹成球的阿爾瓦似乎在和身後的雇主嘶吼著什麽，而科波特先生也很激動地回應著什麽，甚至勉力擡手射出一顆子彈。

又是一段漫長的時光過去，亞伯特擡頭望向虛空，光芒明滅間似乎有白色的羽毛拂過他的面頰，美妙空靈的歌聲回蕩在耳邊，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歌唱者遞來的手。

還剩一點點…………

青年癡癡地笑著，指尖輕輕落下，就在兩只手間只隔著一片羽毛的距離時，大量富含著氧氣的新鮮空氣從鼻腔湧進肺部。亞伯特微微楞怔，下意識的大口呼吸著。

幻覺中容貌柔美聖潔的天使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阿爾瓦稍顯暴戾的眉眼，此時它們正關切的看著他，亞伯特咧開嘴傻笑，“阿爾瓦，我看見天使了。”

阿爾瓦：“…………”

不同於一巴掌糊在同伴臉上的阿爾瓦，被笑瞇瞇打了個招呼的喬伊看著轉身消失的白衣女人和周圍明顯沒有察覺的三人，滿臉若有所思。

不過喬伊很快就不糾結於這些註定沒有答案的事情了。

原因很簡單，屈服於整間被抽去氧氣辦公室的企鵝人先生提來了整整一手提箱的富蘭克林，嶄新的美鈔散發著油墨香味，簡直引人犯罪。

不管對方是如何依依不舍一臉肉痛，喬伊擡手拎起手提箱，再把裝著剩餘補償費的銀行卡穩妥地裝進衣裙內袋。

目的達成，喬伊瀟灑利落地向眾人告別，施施然穿過辦公室外一排排的黑衣保鏢，沒多久就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見。

企鵝人雙手撐住冰涼的大理石桌面，肥碩的肚皮上下起伏，雙目陰鷙。

另一邊，憑空發了一大筆財的喬伊心情極好。

她輕聲哼著白衣死神唱過的歌踩著滴水獸向前跳躍，時不時立在空中轉兩個圈圈，黑色的蕾絲裙擺散成一朵艷麗的花。

在房頂上走捷徑無疑比在地面上快很多，但偶爾也會遇上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煩，比如說，蝙蝠俠。

小姑娘停下傻兮兮的自娛自樂活動，仔細端詳著這位哥譚的恐怖傳說。

寬肩窄腰，身高腿長，露出的半個下巴看起來很性感，是個美人。

放肆的目光順著他繃得緊緊的緊身衣上下揩油，面容精致的少女宛如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流氓，洋娃娃一樣稚嫩可愛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暧昧神色。

這樣赤│裸裸的調戲換了任何一個沈不住氣的超級英雄都會惱羞成怒。

可恰好對面的那個是蝙蝠俠，這個罪惡之城裏心思最縝密性格最沈穩的義警。

黑色的蝙蝠怪物聲線嘶啞得好像來自深淵，“你不該從阿卡姆逃跑。”

喬伊翻了個白眼以表示不屑：“沒有人會想蹲在一個塞滿神經病的監獄。”

“你在幫小醜做壞事。”

“你想多了，他恐怕窮得都付不起工資。”

低沈嘶啞的喉音停頓片刻，黑漆漆的蝙蝠義警在估量什麽似的重新審視著過分蒼白的嬌小少女。

“實驗體X-21…………”

他鋒利的鋼藍色眼睛註視著喬伊，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張，想要說什麽卻被她打斷。

小姑娘放下比著暫停手勢的手掌，像普通鄰家小女孩似的撇撇嘴，“我叫喬伊，如果你要抓的是實驗體X-21，那就去抓她，別來煩我。”

她狡黠地眨眼，“我喬伊和小醜可沒有半美分的關系。”

蝙蝠俠沈默地看她，沒有說話。

出來後她確實沒有聯系小醜，甚至還在去辦│假│證的路上找到他的手下們痛揍一頓扔到警局，但她之前試圖協助犯罪是不爭的事實。

“你就是她，抓誰進去並沒什麽區別。”

夜風把他寬大的披風吹得鼓起來，遠遠瞧著像是伸展開翅翼飛翔的巨大蝙蝠。

喬伊餘光盯著把自己整個籠罩住的陰影，有點出神地想，怪不得報紙上叫他蝙蝠怪物，這樣看確實是很像蝙蝠。

不容忽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喬伊擡頭無辜地看著他。

“但是我們都沒殺過人，要說協助小醜犯罪也沒真的去做，而且……”天真稚嫩的面孔微仰著看他，“我還是個孩子啊，你居然忍心把我關在精神病院？！”

狡猾的小狐貍臉上滿是激憤，好像蝙蝠俠真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新綠色的眼珠卻滴溜溜的亂轉。

喬伊當然也沒指望能靠裝嫩賣乖把他糊弄過去。

眼下她最大的優勢就是原來的實驗體X-21沒來得及幫小醜做壞事就被蝙蝠俠連帶著小醜的手下一起扔進了阿卡姆，現在的她手裏是真的幹幹凈凈一條人命都沒沾。

真要說起來，實驗體X-21被關進還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顯然蝙蝠俠也清楚這點，不僅這個，他連喬伊這具身體的來歷也相當清楚。

實驗室出品，才剛剛“出生”就被小醜帶走，被灌輸了滿腦子瘋子理論，親近小醜，對人類十分不友好。

十分危險的評估，簡直是阿卡姆犯罪團後備役。

但現在他卻有些不確定了，從喬伊走出小巷暴露在監控下開始蝙蝠俠就在觀察她。

她好像在短短兩天內就換了一個人，變得像只新生的幼貓，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肉眼可見的濃厚好奇心。

狡黠地在曲折的小巷和黑暗地帶間墊著腳掌竄來竄去，時不時伸出爪尖撥弄沖她吱吱叫喚的老鼠，露出尖利的小奶牙威脅飛鳥，張牙舞爪地想要顯示自己的強大。

但是她確實愛著這個世界，他看得出來。

黑漆漆的哥譚傳說想到了他的第二個養子，他或許和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共同語言。

冷硬的心臟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稍稍柔軟了一個角落，他想，或許她真的有威脅，但不是現在，她像傑森一樣，只是需要引導。

“我會一直盯著你。”

做給我看，讓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喬伊看著他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藍色眼睛，緊緊繃起的鋒利唇線，忽然明白了網上哥譚蝙蝠俠粉絲團存在的原因——就連威脅人的話都說的這麽性感，的確有讓人尖叫的資本。

小奶貓故作成熟地給他送去一個wink，“隨時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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